「蘇菲亞,你會跳舞嗎?」真先生不知道何時站在我身後,用着好像其實也不是很在意我有沒有聽到的音量問我。

我轉過頭來,看了真先生一眼,又轉回來,繼續看我的臉書頁面上的朋友照片,一邊回話。「看你是指哪種舞啊。」舞有好多種,國標舞、街舞、爵士舞、土風舞.....百百種,我最擅長的是在夜店裡隨便搖一下屁股代表自己有融入環境的那種舞,反正夜店通常燈光昏暗,裡頭的弟弟們似乎也不在意到底女生的舞步如何,臉長的正身材好就可以了,其他什麼都不在意。阿離題了,所以真先生你指的是哪種舞?

「我們尾牙的時候有樂團表演,表演兩首歌後有個壓軸,要表演江南Style,需要在後頭伴舞的人。」真先生說。真先生是菲律賓人,多才多藝的他與辦公室的其他菲律賓弟弟組了一個搖滾樂團,會唱槍與玫瑰等經典搖滾樂,女神卡卡之類的流行歌曲也會。

「所以你要當PSY嗎?」我問,並開始在腦袋裡想像瘦小的真先生穿著白西裝張開大腿扭動的模樣。

「不是。查理要當PSY,我會在後面唱歌。」真先生說。查理是菲律賓弟弟之ㄧ,黑黑壯壯的他總是穿著筆挺,講話很有禮貌,我蠻喜歡他的。所以平常總是安安靜靜的查理要當PSY?

「因為我記不起歌詞,需要站在後頭一邊看小抄一邊唱,無法跳舞。」真先生補充說明。難怪,真先生很愛出風頭,也很享受成為眾人焦點的感覺,卻沒選擇當主角,原來是有原因的。

「亂唱就好啦,又沒人知道你唱啥。」我笑着說。就像周杰倫常常咬着滷蛋亂唱一通,我們這些聽得懂中文的人也不在意啊。你現在唱韓文,更沒人懂啦。

「不行啦,公司有韓國人,亂唱的話不尊重人家。」真先生一臉正經地說。

「我看節目表,也有一個團隊要表演什麼Style的,應該也是要表演這個吧。表演一樣的不會很尷尬嗎?」在真先生講話的同時,我已經找到公司之前發的尾牙節目單了。

「哼。我們才不把他們看在眼裡。」真先生鼻子呼着氣地說。非常有自信的。「所以,你要不要跳嘛?」

「好啊。」江南Style,就騎馬舞嘛,很容易,我週末在蘭桂坊風騷時也會跳一下,難不倒我,所以爽快地答應了,並開始想像起總是正正經經的查裡穿著白西裝從我的胯下爬過去的畫面。哈哈。這樣不知道以後跟查理討論公事時會不會尷尬。應該還好吧。

Style  

「法蘭西,我們有一個伴舞的了!!!」真先生轉過身,對著坐在附近的法蘭西大喊著。

什麼? 只有我一個? 這不叫伴舞吧,那是SOLO,獨舞,而我會變成注目焦點而不是與背景融在一起的伴舞女郎,不行不行,我可不想要搶了樂團的風采(嚴格來說是真先生的丰采)。

「欸,只有我一個不夠啦,你多叫一些人啊。」我抗議着。真先生只是若有所思的笑著,躍着輕盈的腳步離開了。唉,我看我還是自己找人比較實際,不然我一個人在台上尷尬地扭動身體,實在很蠢。要死就大家一起死吧。

「小蕙,你們尾牙會來嗎?」我決定先從台北辦公室的女生下手。台北辦公室直接附屬在香港辦公室之下,也常會參加這裡辦的活動,他們應該會過來吃尾牙吧。

「會啊。」小蕙傳訊息過來。小蕙是台北辦公室的專案經理,我們兩常聯絡討論公事,所以也變得熟稔。

「那要不要一起伴舞?」我不囉唆,直接進入主題,把真先生的計劃告訴小蕙。

「可是人家手腳不協調說。」小蕙很台灣腔的回答。好久沒聽到這種說法了,好懷念喔。

「沒關係啊,很簡單的,且人多的話就沒人會注意到你動作怎樣啦。很好玩的,一起一起一起!!!!」我半鼓舞半撒嬌地說,企圖把小惠騙入伴舞團中,就像皮條客在說服無知的小妹妹說沒關係啦照幾張相就好了只是好玩而已,以後說不定會成名噢。

螢幕的對話視窗安靜了十幾秒,小蕙回覆了。「我剛問了辦公室的女生們,大家都嚇得跑掉了。」哎唷,有什麼好害怕的? 放開心胸,把路人當作木頭人就好啦。

「其實真先生第一個來問我,我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誒。」我跟小蕙說。

真先生是個很有趣的人物。剛跟他一起合作案子的時候,我覺得他情緒很不穩定,可能前一秒鐘還在座位大聲的唱歌,下一秒鐘就開始鬧脾氣說我不想畫這個啦!!! 然後收拾書包下班,完全不理會明天要不要交東西給業主。跟真先生相處久了,也曾一起到中國出差站在寒風中發抖,可能是那種共患難的心情讓我們產生聯繫了吧,所以真先生開始對我敞開心胸,常會像個小女生似的跟我撒嬌,我也了解到,其實真先生很好搞定,只要把他當小公主捧著就好了,當他耍脾氣不想畫圖的時候,只要拍拍他的頭說「可是你這麼有才華,畫一小時就畫完啦,拜託畫一下嘛」,他就會開心的揚着鼻子回位子畫圖,而我又可以繼續回座位鬼混,阿不是,是作一些類似專心回信給客戶等很重要且需要花很多時間的工作。

去年萬聖節的時候,公司辦了個小聚會,真先生扮成青蜂俠裡的Keto (李小龍的角色),戴著面具以及鴨舌帽,在辦公室耍雙節棍玩得很開心,那時我給他看了我的被蛇咬的空服員裝扮照片,透漏了我的狂野的一面,大概也是因為這樣,真先生知道我跟他一樣都喜歡做特異裝扮,也愛派對,所以他才會來找我當伴舞小姐的吧。

「有種被皇上寵幸的感覺呢。」我說。設計團隊中設計師地位最大,所以現在真先生就是我的太上皇,需要時時刻刻恭恭敬敬,他給我設計圖時要說謝主龍恩之類的,有你的設計圖我才可以跟業主交差,我才能保住我的工作。我們這一組有不少女生,真先生卻第一個來問我,真是讓我感動萬分。

「哈哈。我懂我懂。」小蕙說。同樣身為專案經理,小蕙很能體會我的心情。

「那,誰要教舞步啊?」小蕙問。

「當然是真先生啊。」我說。這還用問嗎? 真先生文武全才,既能設計度假村也能唱歌跳舞,所以他也要身兼排舞老師,教我們這些手腳不協調的人。我轉過頭,巡視着辦公室的角落,思考要在哪裡排舞比較適合。大會議室吧。

不過,最後伴舞小姐的事情無疾而終,因為真先生找不到其他人一起跳舞,所以就沒再提起了。

「好可惜,其實我很想看真先生要怎麼教舞誒。」我跟小蕙說。他應該會噘著嘴翹着屁股扭動身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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