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浦東新區】航站情緣 @ Sophia & The City

前一次到上海來，我利用搭機回香港前的幾個小時，在上海漫步觀光，看到不少有趣的景象。兩周後，又得到上海出差了，我便以之前的經驗，訂了星期六下午的回程機票，多留一些時間觀光跟拍照。沒想到，這幾天上海的天氣不是很好，而從早上睡醒之後，天空依然不作美的下著唏哩花啦的細雨，一點都沒有可能會停歇的意味。所以，我放棄觀光的計劃，決定提早到機場去。

「早點到機場，搭早一點的飛機回香港好了。」我跟友人說。而且，我的手機一直出現香港有雷雨的天氣警示，香港跟上海的天氣都同樣不好的話，飛機延誤的機會很大，還是早點到機場，早點搭飛機，以免傍晚的航班誤點。

我原先要搭的飛機是下午四點半的。抵達浦東機場時，時間是下午一點多，所以有機會坐到兩點半的航班。只是，到了港龍航空的櫃檯區時，我發現情勢怪怪的。還未抵達辦理登機櫃檯時，我便看到長長的人龍，在售票櫃檯買票。靠近登機櫃檯時，我又發現，櫃檯是關閉的。怎麼回事?

「因為香港有雷暴雨，所以飛機無法起飛，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飛機飛過來。」工作人員解釋。所以，才會有這麼多人在售票櫃檯買票，是想要換其他時間的機票嗎?

「我的飛機是四點半的，如果我想要坐早一點的飛機，怎麼辦?」我問。

「先等一下吧。時間還沒到，說不定你的飛機等下就到了。」工作人員說。當然這句話只是安撫乘客的假話。從早上到現在，已經有至少兩班航班取消，其他的航班還沒起飛，那即使我的飛機會飛過來，光是在機場排隊起飛就會折騰很久，不遲到才怪。

我聽到這工作人員總是用同樣的台詞應付旅客。「我也不清楚飛機何時起飛。我不確定他有沒有延遲。」

香港到上海的航行時間差不多是一個半到兩小時，所以假設我現在要搭的飛機是下午四點半的，如果到兩點半，飛機在香港還沒有要起飛的意思，就代表會誤點了。非常容易判斷，也很容易解答，但是工作人員卻只是一直用「無法得知」來回應，好像這是一個好神秘好神秘的任務一樣，無從得知。好蠢。

我在一旁發呆了一陣子，之後決定去排補票的隊伍。排補票的隊伍跟買票的人一樣多，好長好長的人龍移動的非常緩慢，不知何時才可以排到前頭。我的手肘靠在行李箱的拉桿上，索然無味的看著遠方，發起呆來。我的手機無法上網，手機裡也沒啥遊戲，我也沒帶小說，所以沒任何東西可以讓我打發時間，我只能瞪著隊伍，不時在心裡滴咕。

「之前有個新聞，說一個小男孩偷跑到飛機上誒。好像是他的爸媽離婚，他想去找媽媽，就偷跑到飛機裡頭，待在貨艙裡。貨艙到高空時不是會氧氣不足又低溫嗎? 幸好這小男孩沒事。」排在我身後的一個華人歐巴桑用英文說了這個故事。

「他怎麼上去的?」站在她旁邊的華人歐吉桑說。應該是老公吧。他們旁邊還一個白人男子，好像是朋友。

「我也不知道。不太記得細節了。」歐巴桑說。

「飛機停在地面上時，有類似樓梯的東西靠近機輪，他從那裡爬上去的。」我插了嘴，加入這話題。我太無聊了，得找點事做。跟陌生人聊天好了。

「你也有聽過這新聞啊?」歐吉桑說。我點點頭。

「我們要搭飛機的時候，要經過層層安檢關卡，這小男孩竟然可以偷跑進去? 真的很怪。」白人男子說。

「對啊。你想想看，如果那是恐怖分子，是人肉炸彈怎辦?」我說。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那是哪個機場? 哪個航空公司? 我以後要避免搭那家公司的飛機。」白人男子笑著說。說到這，我想起了消失的馬航航班。以後也要避免搭馬航。

結束這話題後，我們繼續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我也慢慢得知這群人的背景。華人夫婦來自香港，不過已經移民並住在洛杉磯很多年了。他們從洛杉磯到上海玩，接下來的行程是要到香港待一星期，看看故鄉的模樣。白人男子來自澳洲，做的是IT的工作。他常到亞洲出差，他現在結束上海的工作，接下來得到香港的分公司去，所以他決定到香港過週末，再開始工作。華人夫婦跟澳洲男本來要搭早上十一點半的飛機，航盤被取消了，所以一起在這裡排隊。他們是排隊時認識的。

澳洲人的年紀大概是四十出頭吧。我從眼角皺紋判斷的。其實白人年紀很難判斷，因為他們通常看起來比較臭老。不過他們也可能覺得我們亞洲人年紀才難判斷咧，皮膚平滑眼睛晶亮頭髮烏黑，講話還帶著娃娃腔，卻已經四十好幾了?

離題了。我主要是想說，這澳洲人的外形挺不錯的。雖然看起來有一點年紀，但是體態保持不錯，且有溫柔的笑容，以及性感的澳洲口音.....。以上因素，讓我的漫長排隊不再無趣，反而有意思起來。

終於排到我們了。華人阿伯跟澳洲男子跟我一起靠到櫃檯邊，迫不及待的問櫃檯小姐現在的狀況。「所以下一班飛機是什麼時間?」

「我不知道!」櫃檯小姐拿了我的護照後，開始在一張紙條上填寫，頭也不抬的回答。

「那我怎麼知道會排到幾點的飛機。」我繼續問。

「六點的時候到這裡，等著叫號碼。」她繼續沒好氣地說，並把紙條遞給我。紙條上面寫了Ｄ146的號碼，以及我的名字。我拿著紙條，回過頭來把剛剛聽到的話復述給華人阿伯跟澳洲男子聽。

「我看你也跟我們一樣，去排一張明天早上的機票好了。我們剛剛就是先訂好明天早上的機票，才過來補票，看能不能運氣好今天就飛走。」阿伯說。

「好吧。那祝大家幸運咯。」我點點頭，跟他們告別。

不過，我後來沒有訂明天的票。我去了兩個櫃檯，一個叫我去另一個櫃檯改機票，另一個說他沒辦法改機票，兩個櫃檯的人互相衝突。港龍航空啊，你真的應該要好好進行員工訓練，有一套SOP，應付這種狀況才對。不然旅客的航班延遲已經心情很差了，還遇到這些一點都沒幫助的工作人員，真的是會越來越火大。所以，我放棄排明天的航班這件事。現在已經四點了。再等兩個小時，看狀況如何好了。真的不行，就在上海再住一晚咯。我打電話給經營民宿的友人，告訴他狀況，以及可能要多待在上海一晚的事情，請他幫我準備房間。接著，我便拖著行李，去餐廳吃飯跟喝咖啡。

站在隊伍中許久的我，早已感到疲累，好想要躺下來睡個覺。只可惜，一個人旅行的我，身旁沒有夥伴，得保持清醒，顧著行李，以及跟進航班狀況才行。不知道剛剛那個三人團體到哪裡去了。如果可以再遇見他們就好了。至少可以聊聊天，打發時間。若我想去上廁所，他們也可以幫我看著東西，我就不用拖著所有行囊行動。

我想起住在美國時，搭機來往台灣，或是到歐洲旅遊的時候。那時也常一個人，帶著隨身行李，在轉機機場中灌著咖啡，強打精神，度過好幾小時的半夢半醒的朦朧時光。

我也想起電影「航站情緣 Terminal」。因為身份問題而無法出境的湯姆漢克斯，被困在機場好幾個星期好幾個月，最好把機場當作自己的家，在裡頭活動。紐約甘迺迪機場比浦東機場大多了，裡頭可以逛的商店多，也有不少地方可以去，似乎較容易打發時間。不過，我依然無法想像，可以在機場待好幾個月這件事。我光在這裡幾個小時，就開始陷入絕望跟孤寂了。唉。

六點了。我提起包包，推著行李箱，來到補票櫃檯。櫃檯前頭依然擠了好多人，所以我站在遠方，可以看得到櫃檯，聽得到櫃檯人員的位置，等著櫃檯人員發佈消息。

櫃檯人員喊著號碼，A01、A02、A03......。叫到號碼的人，即可以拿到登機証，搭下一班飛機離開。我的票是D146，不知何時才會輪到我。不過，好像有不少人放棄補票，已經離開了，所以號碼迅速地跳著，從Ａ變成Ｂ，從Ｂ變成Ｃ。這時候，我看到澳洲男子出現在櫃檯前。他好像拿到Ｃ開頭的號碼，可以拿登機票搭積了。他一邊在櫃檯等待，一邊回過頭來，對著某個方向微笑。我尋著他的目光方向，看到了華人夫婦。

「哈囉。」我走過去，跟華人夫婦打招呼。我走到那裡時，澳洲男子已經拿到登機牌，可以搭七點的飛機離開，所以他快步離開，沒看到我。嘿，你到香港住在哪裡啊? 要不要出來喝一杯啊? 這些搭訕的句子只能吞到肚子裡了。澳洲男，有緣香港再見咯。

補票號碼在澳洲男子離開沒多久，進入D。D01、D02、D03.....。號碼緩慢的變化，而被叫到號碼的人，好像抽到樂透一樣的興奮，開心的舉著手大喊「我，是我!!!」而他身旁的人也大聲的歡呼，進入某種很有趣的歡樂氣氛。大家可能覺得消耗掉一個號碼，代表自己的號碼也越來越近了，而產生興奮感吧。

「D140到D150!!!」工作人員大喊著，我連忙舉手，穿過擁擠的人群，到櫃檯前頭。可以回家了，太好了!!!!

我拿到七點半的飛機的登機證。拿到登機証後，我立即關口走去。華人夫婦排在我後頭，應該等下會在登機門遇到，到時再跟他們聊天吧。我心裡想著。後來，我果然在排隊等登機時，遇到他們。只是，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不是跟我搭同一班飛機，而是半夜十二點的航班。

「十二點? 怎麼會?」我說。現在還不到八點誒。這時隊伍開始移動，所以我無法繼續談話，只能揮揮手，以此跟他們告別。希望他們能順利抵達香港，好好的在香港觀光，有個美好的旅程。

飛機起飛時，是晚上八點半了。雖然延誤了，但是我的心情卻莫名的愉悅。「終於可以回家了」的喜悅，掩蓋了所有的疲累與不耐，現在的我，能夠坐在飛機上，吃飛機餐，看電影，就好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