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phia & The City

「阿偉最近的頭髮是怎麼回事啊? 」來到香港辦公室的第五天中午，我與小六、珊姊及奧利奧一起吃午飯。我們一坐下來，珊姊就開口問大家這個問題。

阿偉是個香港人，以前是酒保，曾在許多酒吧工作過。阿偉最後一間工作過的酒吧在蘇活區，也就是我們公司附近。湯大大很愛到那喝酒吃飯，因此認識阿偉並與他成為朋友。湯大大是個男同性戀，非常花心且很愛在外拈花惹草，在世界各地都有男朋友。湯大大很愛阿偉，所以在聽說阿偉學過平面設計後，湯大大立刻雇用他為香港城市規劃部門的平面設計師。湯大大在亞洲待了好幾年了，可能很了解中國俗語「近水樓台先得月」的道理吧。

其實不只湯大大愛阿偉，珊姊應該也很愛他。「阿偉應該是香港辦公室最帥的男生。」珊姊曾經這樣告訴我跟小六，且不只一次。那時候我到過香港辦公室三次，但都是很短暫的停留，沒有跟那裡的人有太多接觸機會（去除常到那出差的奧利奧以外)。不過小六常跟我提起香港辦公室的人，所以我多少知道誰是誰，以及他們的背景故事。至於阿偉的名字與故事伴隨著珊姊的頻繁提起，讓我對他更好奇了。阿偉會調酒還會做平面設計，非常有才華，還有俊俏的長像讓珊姊非常傾心。

這次我為了深圳蛇口區道路景觀競圖案到香港辦公室工作，終於有機會跟這裡的人一起合作，也有機會好好看清楚阿偉的長像。

我看到這個常被提起的阿偉後告訴奧利奧，「我覺得阿偉長得很像壞人欸。」珊姊眼睛是瞎了嗎，阿偉哪裡帥了？阿偉有著好粗的眉毛，跟蠟筆小新一樣。阿偉的嘴巴常常噘起來，跟小叮噹裡的阿福的尖嘴一樣 (我現在才知道現實生活中真的有人的嘴是這樣欸)。阿偉去除常噘嘴外也會癟嘴，似乎很不屑身邊的人，而這嘴型又讓我覺得他好像正在嚼檳榔一樣。還是在嚼口香糖？嘴巴裡到底有什麼東西？不管他的嘴型是怎麼回事，是噘嘴還是癟嘴還是在嚼檳榔，這個珊姊口中「香港辦公室最帥的男生」實在很像台灣台語劇裡的壞人。若他在路邊吐檳榔汁或是撩起棍子當古惑仔揍人我也不會感到意外。我真是搞不懂珊姊的眼光。港妹的審美觀跟台妹不一樣嗎？

「壞人？」奧利奧問我。

「就是…..，」我思考要怎麼用英文形容我的想法。「就是壞男孩 (Bad Boy) 的樣子吧。」我不知道要怎麼樣形容蠟筆小新的眉毛跟阿福的嘴巴，因為我不確定身為印尼人的奧利奧知不知道這些日本漫畫的角色。我也無法解釋為什麼這兩個組合會讓阿偉看起來像壞人，所以我只好簡單這樣說。阿偉帶著某種壞男孩的邪氣，這樣說可以了解嗎？

「他本來就是壞男孩啊。」奧利奧一付終於了解我意思的口氣。「聽說阿偉最近又跟女朋友分手了。」又？ 是指常跟同一個女朋友吵架鬧分手，所以又重演戲碼了？還是常換女朋友所以又跟女友分手準備換下一個了？

珊姊似乎對於這個消息感到很開心，小眼睛笑瞇瞇的顯得更小了。珊姊想要對剛恢復單身的阿偉下手嗎？不過珊姊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看著奧利奧，期待他會說出更多阿偉的近況。

「我問他發生什麼事。」奧利奧繼續說。奧利奧常在樓下抽菸，阿偉也是。抽菸會形成某種社交活動，這些抽菸的人平常在辦公室不一定有機會合作交流，卻可以藉由抽菸這件事情展生互動，了解對方的近況或甚至祖宗八代發生的故事。平常都駝著背窩在自己角落做事，不跟其他人聊天鬼扯的阿偉似乎也無法避免這個菸友的社交活動，所以他回答了奧利奧，「女朋友很煩的啊。每天都問我要不要回家吃飯。」

果然是壞人。

「我很想跟阿偉說，阿偉，你懂不懂什麼叫作男女交往、情侶關係、互相付出啊？」奧利奧這樣對我們說。對啊，女朋友作飯給你吃是很幸福的事欸，有什麼好不耐煩的？且就這樣跟人家分手？果然是浪子。不過奧利奧並沒有對阿偉說什麼。他們只是菸友，抽根菸時為了填補空白而閒聊，抽完菸就回到自己的世界，沒必要插手或是為對方的生活型態操心。

至於珊姊現在很關心的阿偉的髮型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阿偉以前的頭髮長什麼樣子，不過他現在的髮型很像早期的劉德華或是郭富城的頭髮，也就是前額有個中分開叉的劉海，是二十年前流行的髮型。實在很土氣。

我們吃完飯後回到公司，看到剛剛的話題男主角阿偉正站在樓下抽菸。阿偉平常都穿著寬鬆的工作褲及皺皺的Ｔ恤，表現他的漂泊浪子氣概及什麼都不在乎的態度。而今天晚上是香港辦公室的年終派對，主題是運動風，可是阿偉卻一反他平常的休閒裝扮，很罕見的穿了合身的牛仔褲及深色上衣，並搭配了西裝外套，一付帥氣型男的樣子。

奧利奧走上前拍拍阿偉的肩膀，點了一根菸站在他旁邊一起抽。珊姊也開始傻笑起來，並趁機站到阿偉身旁誇講他最近的髮型好像劉德華 (明明是二十年前的劉德華)，並叫奧利奧幫他們拍照留念，好像小女生見到偶像一樣。我跟小六也被奧利奧叫到他們旁邊合影。我把這張照片叫作「與劉德華的合照」。

我看著持續傻笑的珊姊，轉頭看看一直耍酷站在那，嘴裡沒迸出一句話的阿偉，心裡只浮現著一個問題，「到底為什麼他是香港辦公室最帥的男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