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寧,快,晚上陪我到銅鑼灣。我需要買東西。」我低聲講著手機。

我在2010年的七月搬到香港,正式在這個辦公室上班。在那之前我常到香港出差,所以早就認識辦公室裡的人,但是大多不熟。星期一,我剛到這邊上班,還在一片混亂的時候得知這個消息-這週五是香港辦公室的夏日派對出遊日,要到海邊去。

我跟大家都還不熟就要以比基尼相見? 這進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從上海搬過來時我只帶了兩卡皮箱的東西,其他十三箱的家當則交給搬家公司,現在不知道流浪到中國的哪一省了。我的比基尼在那十三箱中,我需要趕緊去買新的才行。

小寧是我以前在紐約認識的朋友,也是我在香港唯一認識的人。嚴格來說她並不是我唯一認識的人啦,應該說她是我唯一認識且值得信任的好人。這麼說來,其他我認識的人是不值得信任的壞人咯?這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小寧在2009年11月到香港工作,已經在這待了好一陣子,也很清楚哪裡可以購物,所以我請她陪我去買泳衣。我們下班後在銅鑼灣的時代廣場,SOGO中的店家反覆搜尋,終於在Roxy找到一套可愛的彩色條紋比基尼。Roxy是少女品牌,所以他們的泳衣也因應少女身材有很厚的襯墊,非常適合我這個老少女的身材,贊!只不過時間已超過十點,SOGO即將關門,Roxy的店員不讓我試穿這件我好不容易看上的泳衣。看在打折後很便宜的價格及我愛的五彩條紋份上,我不顧一切的買了。我的比基尼尋找計畫完成。

隔天我到公司才知道,夏日海灘派對是下週五不是這週五。是誰給我這個錯誤的消息讓我這麼著急的買泳衣的啊!而且,這就代表我必須要節食兩星期而不是一星期。天啊!

 

經過兩星期的小心翼翼,避免小腹上身的飲食,終於到了夏日海灘日。穿著輕便的夏日服裝來到公司的我們,早上在辦公室打混兩三小時後,中午即有巴士來載我們去海邊。我們從高樓林立的中環駛離港島,經過數個跨海大橋,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後,我們進入擁有青翠山林的大嶼山,並抵達位在大嶼山南方的貝澳灣。

「你看,這個小漁村有沒有很像那種港片裡面,被綁票的人會被關的地方?」坐我旁邊的雷特對我說。雷特是個四川弟弟,也是我初到香港辦公室唯一較熟識的同事。

 

這次的海灘派對,公司租用了一個海灘及那邊的海灘俱樂部。我幻想的海灘俱樂部是有著高級餐廳、雞尾酒吧、漂亮的木頭平台,以及帥氣的六塊肌救生員。可是在雜草叢生的小徑底端的卻是簡易的水泥屋,掛著佯裝南洋風情的帆布,及一群不知有沒有十八歲的工作人員以過度陽光的笑容迎接我們。

Beach.jpg 

我們走進俱樂部,拿了啤酒,站在圍牆邊不知所措。

平常大家在公司衣冠楚楚包得緊緊的,看起來都很正常,但是到了海邊可以很清楚看到每個人的身材。身為身心健康的女性,我開始觀察公司的男生們。我看到六塊肌(極.....少數),也看到大肥肚(絕大多數,很多還長毛)。

「馬屎不是很愛上健身房嗎? 怎麼肚子這麼大?」我問雷特。

「千萬不要讓他聽到,他很會記恨的。」雷特小聲的警告我。

去除觀察同事們的外表外,大家無所事事。「所以等下要怎麼樣? 他們該不會把我們各部門的人打散分組玩遊戲吧? 這樣很像一夜情欸。」小克說,「一整個下午與陌生人相處,然後隔天到公司後就好像甚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當陌生人?」

大克決定去詢問若叫計程車離開這裡要花多少錢。顯然這裡沒有大克想要一夜情的人,尤其是看到史提七早八早就換上緊身小泳褲在大家面前晃的時候。

來海灘之前,薇薇安跟我警告過香港人愛穿緊身小泳褲的事。薇薇安是香港辦公室的女同事,上海人,但是是在澳洲長大受教育的,也很愛到海灘享受夏日陽光。「緊身小泳褲?你是說speedo小三角泳褲? 那不是游泳比賽才會穿的嗎?」我訝異的問薇薇安。「是真的。我之前去海邊看到超多人穿小三角泳褲。」薇薇安一臉認真的對我說,「這些香港男人對自己有無比的自信。」

在看到史提的泳褲後,我確認薇薇安沒騙我。雖然史提穿的不是三角小泳褲,但是依然是很短的四角緊身褲,曲線畢露。

「你不知道我是同性戀嗎?我會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個部位,可是卻是看你的,這樣很傷眼睛欸。」大克罵著史提。

「對啊,你的泳褲比我們女生的短褲還要短欸。」我在旁邊搭腔。

「我的短? 你們女生等下短褲脫下來後比基尼的褲子才更短吧!」史提試著反駁。

「但我們可以選擇不脫下來好嗎!」我回答。是的,要不要暴露是個人的選擇,至少我知道不要沒事自曝奇短。

 

公司果然如同小克所預料的,把我們從熟悉的部門同事中分開,重新組合分成八隊,每一隊均勻分配來自各部門的人。我聽著活動主持人一一唱名,分派團隊,開始祈禱自己的隊伍中有來自規劃部門裡較熟識的人,比如雷特之類的,不然我一定會很無聊。結果我跟馬屎、史提分到同一組。

接著,俱樂部的工作人員開始帶領大家玩遊戲,試圖藉由這些遊戲增進同事感情,更加認識對方。工作人員將八隊人馬兩兩分成四大組,讓每一組的兩隊人馬互相對抗競賽。我們開始玩起類似救國團團康活動的遊戲:用切開的小水管傳兵乓球; 站在磚頭上,腰上纏著繩子,試圖把對手從磚頭上扯下來; 矇著眼睛,靠隊員的指引找放在沙灘上的球,再拿球去打敵隊的人。還有一項遊戲,是以各種運輸方式,把隊員從A點運送到B點。運送方式可以是用背的、用抱的、騎在肩膀上,任何方式都可以。馬屎知道自己長得矮,沒力氣背人,所以跟女生站在一起等著被運送。「我想要用新娘抱的方式,被送到B點,謝謝。」馬屎依然很馬屎,很愛命令人。

最後的遊戲是今天活動的重點「建竹筏」。我們必須用現場的幾根長竹竿、空汽油桶、繩索,做出一個竹筏。竹筏做完後還要放到水裡去試看看能不能浮起來。遊戲規則是,隊員中必須有六個人坐到竹筏上,一起划著竹筏到定點,再划回岸上,把竹筏拆解。最快完成的隊伍就贏了。

我看著工作人員示範如何綁繩結,開始幻想起電視影集「Lost」的情結。只是我不知道,若我是跟這組人倫落到荒島的話存活的機率有多少。

我們賣力的綁著繩索,以竹竿做出支架,並與汽油桶固定在一起成為竹筏的浮力桶。做完竹筏後,我與馬屎在海灘上散步,看著其他組仍在奮力的建造竹筏,開始批評其他人做得有多糟。「我看我們是第一名了。」馬屎很自豪的說。

Raft.jpg 

我們的竹筏在放到海裡的那一霎那就差不多解體了。

馬屎坐在竹筏的前端指揮大家奮力的往前划,但是瀕臨解體的竹筏卻不讓我們順心,圓滾滾的汽油桶也很難讓我們好好坐在上面。噗通一聲,史提掉到海裡去了,腳還被竹筏上的繩索纏住! 我連忙幫忙史提,把他的腳從一團亂的繩索中解開。

「史提,快爬回船上啦!」我著急的喊著。「等一下,我的眼鏡掉到水裡去了!!」史提開始在洶湧的海浪中摸索著。哪個白癡到海灘玩還戴著眼鏡啊! 不然也該用個繩子綁住啊!

「放棄他! 我們趕快划走!」馬屎非常狠心的下了命令。

之後史提還是找到他的眼鏡,也爬回我們的竹筏,因為在他尋找眼鏡的時候我們只是一直在原地打轉,划都划不走。好不容易,我們到達指定點,開始往回划,很辛苦的才回到岸上。我們是倒數第二名。

我疲累的坐在沙灘上,全身沾滿沙子。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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