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佩對著正低頭畫圖的我揮揮手,引起我的注意。我抬起頭看著她,拿掉兩邊的耳機。「蘇菲亞,有水果噢,快去拿。」小佩說。我看看辦公室的另一頭,許多人正圍在貝瑞座位旁的小桌子邊,像是在搶食的動物一樣。
辦公室會不定期提供水果或是零食,這些東西通常都是青姨去買的。青姨是辦公室的阿姨,負責整理環境以及處理雜事。青姨會到附近的市場去採買新鮮的時令水果,放到辦公室的某個角落讓大家領取。我趕緊站起來,過去看看今天的水果選擇。「哇!竟然有蓮霧!」我大喊著。籃子中放了幾棵深紅色的蓮霧,形狀非常漂亮,且一點擦傷的痕跡都沒有。要不是因為上面有水滴的話,我大概會以為是假的吧。
我趕緊拿了一個蓮霧,咬了一口。好甜好多水分噢。我笑得嘴巴咧到耳朵邊了。蓮霧可不是隨處可得的水果,只有少數熱帶國家才有。我記得以前住在紐約的時候,非常想念台灣豐富的水果選擇,可是卻只能在中國城買到貴得要命又不太好吃的水果解解饞。有一次我看到琵琶,興奮地買了一小袋。後來算了一下,幾乎一顆琵琶是一元美金,好貴。那些琵琶我以一天一顆的速度,緩慢地吃了一星期。感覺是身在沙漠中需要分配飲用水一樣,非常珍貴。還有一次,當空姐的表妹飛到紐約,與我見面時小心翼翼地從包包中拿出一個塑膠袋,袋子裡有衛生紙包裹著的什麼東西。「我偷渡了兩顆蓮霧給你噢。」她說。當時我感動得落下一顆眼淚,決定請她到韓國城大吃一頓。之後,我也小心翼翼地把蓮霧帶回家,冰到冰箱中,準備等室友回來時跟她獻寶。「嘿嘿。我可以分你一口。」我想著這樣的台詞。隔天晚上我拿出塑膠袋,剝掉包裹的衛生紙的時候又落下了一顆淚。蓮霧壞掉了啦!!! 兩顆蓮霧都發出發酵的味道,根本就不能吃了。果然,蓮霧太嬌貴了,不是能隨意進出口的水果啊。
不過,我現在身在香港,可以吃到各式各樣的水果,蓮霧、荔枝、鳳梨、柚子......想得到的都可以吃到。真是天堂。
「小克小克,有蓮霧欸,快去拿!」我對小克說。小克啃著桃子說,「那個東西沒有味道。」
「什麼沒有味道。明明很多水分又很甜好嗎。」我不滿地說。你真是太不識相了,這可是我家鄉的名產呢。我之前到廈門玩的時候也看到那邊有賣蓮霧,當地人把蓮霧穿在竹籤好像在吃糖葫蘆一樣。不過那些蓮霧長得好小棵還白白的,看起來一點都不好吃,所以我連買都沒買。小克一定是吃到那種白白的小蓮霧留下壞印象了。
馬屎探頭看著正在啃蓮霧的我,又看了我的桌上。去除蓮霧外我還拿了香蕉、蘋果跟桃子。「你為什麼拿這麼多? 你現在都要吃掉嗎?」馬屎以鼻孔對著我說話。
「慢慢吃啊。」我回答。我想要什麼時候吃還要跟你報告嗎?
「所以晚去拿的人就沒有水果了,是這樣嗎?」馬屎繼續結著屎臉說。我點點頭,指著小克及小佩的桌上。大家都有兩三樣水果,我並不是唯一這樣做的人。馬屎搖搖頭,似乎很不滿大家的做法。他覺得應該是現在想吃什麼才拿什麼,不應該預先拿。馬屎真是太閒了,所以什麼都要管。我不理會他,繼續與小佩閒聊,宣揚蓮霧的美味。
史提走到我們面前,手上拿著他選的水果。兩棵蘋果跟一根香蕉。史提把這兩樣水果擺成某種樣子,並對我們露出奇怪的笑容。我跟小佩抬頭看著他,用眼神給他一個中指。
「你是國中生嗎? 可以成熟一點嗎?」我癟著嘴說。小克轉過來看到史提的樣子,便對我們始了個眼色,叫我們別理他。史提很愛講一些蠢話或做一些蠢事,即使遭受大家的討伐也很開心。這是他得到注意力的方法。就像馬屎總是結屎臉講討厭的話一樣。
史提把蘋果放下,開始剝香蕉,並緩緩地把香蕉放入嘴中,同時注視著小克,露出曖昧的眼神。小克看著他,癟起嘴來。史提笑的好開心。
小克拿起電話,隨便在上面按了幾下假裝撥號。「葛蕾嗎? 」葛蕾是我們的人事部主管。「史提站在我們面前用奇怪的姿勢吃香蕉,讓我們感到很不舒服,可以把他帶走嗎? 」不過當然史提沒有因此停止,還是開心的邊笑邊吃掉那根香蕉。
奇怪了,吃個水果也有這些有的沒的事情,大家是壓力太大還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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